海德格尔用“环化”来阐释天、地、神、人四方作为纯一性整体的运作机制,中国人对此是不大习惯的,因为,我们的祖先创立的“太极图”显然更为玄妙:万物负阴抱阳,互补对生,流转自如,生生不息,一切天地万物之消息尽在其中。从生命超越的角度讲,我们可以将海氏所说的四方 “简化”为两极:常人与真人。从生存论存在论的角度讲,常人乃是惯常的生命存在之状态,而真人(本真存在之人)则是“以神性度量自身”或者说是“与诸神同在”的生命存在之状态;生命之丰富性透露出来的一个最重要的消息就是:没有绝对的常人,也没有绝对的真人,真实的生命存在总是处在“常人-真人”的生生不息的运行机制之中,常人的切近存在中显露着真人的机微,真人在无家可归中的流浪隐匿着常人的“黑眼睛”。人之高贵不仅仅是帕斯卡尔所说的“人之能思”,而是处于“常人-真人”运行机制的人,终生都在寻求生命的超越,寻求并不断获得生命的超越是人之高贵中的“最高贵者”!
其实,孔子早已告诉我们这个重要的“消息”。他说:“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孔子一生怀抱旷世济人之大志,却时运不济,落得“惶惶如丧家之犬”,只是在晚年,才不得不通过著《春秋》以抒发“理想国”之宏愿;然而,整部《论语》,我们读到的只是“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看不到丝毫的怨妇之凄婉,而只是兴发感动的诗性之思。这一切只是因为孔子终生自觉地将自身纳入“常人-真人”的运作机制之中,自我超越,生生不息。孔子不是“人格神”,但是,他的“神性”足以使他开宗立派,并成为中华文明当仁不让的最重要的源头!
至此,我们显然已无法满足“学校是一个教书育人的地方”这样的说法了。至于清华大学老校长梅贻琦先生所说:“大学者,非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也只是从教师延聘及教授治校的角度说出了大学作为学校的一个特征。在我们看来,学校的本质乃是:一个由“常人-真人”构成的生生不息的存在之境域;在此境域中,每一个生命都以正在发生着的自我超越显现着生命的机微,这机微乃是生命之绽放,在大地上,在天空下,神性地绽放,诗意地栖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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